牧言:又是「六四」(許淑芬牧師)

「六四」對香港人來說並不是加在一起的「完滿」,而是不斷被喚起的傷痛與記憶。但自一四年後,筆者對「六四」的「記憶」,有著不一樣的感受,傷痛依舊,只是換了對象。

當年的「六四」,筆者仍在神學院唸書,師生上下的「腳」向著同一方向,複雜的心情如大難臨頭,眼淚混雜天降的大雨往臉上漂,夾在被推動著的人群中不知盡頭只能跟著走貼著行。之後的每年,記憶的總是電視畫面那木頭車上正流血的人,或是一排坦克前站著那被稱為的勇者,然後就是想像中的中國領導人如何惡待學生,內心的痛與傷無疑是千萬的香港人的集體創傷。

自一四年的「第一個」催淚煙後所發生的事,改變了筆者對「六四」的歷史觀。那似曾相識的畫面與記憶浮現,但不是年青人被鎮壓,而是香港人仿似被催眠般,對政府瘋狂的對抗,對執法者無情的辱罵,對朗朗上口的口號像護身符般的執著。筆者開始翻閱自那六四後再不敢觸碰的傷痕記憶,再重新思想在腦海曾滾動過的疑惑,為何螢光幕所認識的學運領袖都能脫身往外國去?為何一些外國記者受訪時說天亮前也沒有見到「鎮壓」?為何那站在坦克前的人會如此「霸道」(筆者數十年一直都不能認同這叫作勇敢)地站著?為何中國領導人經過一年又一年從不肯「平反」承認那些學生是愛國?所謂「有片有真相」,不但能找回那位外國記者的整個訪問,也找到那站在坦克前那「勇者」的整個影片的「上下文」而不是獨站的相片,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位絕食過的學運領袖接受訪問時訴說如何希望「血流成河」的驚人心聲表述。

筆者依舊傷痛,為何國家的領導人不自辯?不把「真相」揭露?不委屈麼?每年只是例行地嚴陣以待,繼續容讓「有心人」大造文章,使不明白的繼續不明白?但筆者經過這五年多的日子,明白了「說了也無用」的道理,不信的人仍舊不信(筆者昔日還不是一樣麼?),撒謊的人仍舊自編故事(更明白為何上帝最憎惡撒謊者)。「沉默」應對倒是最可行也是有效的方法,因為歷史不會「走樣」,謊言也不可能沒有漏洞;「沉默」的「流白」,讓醒覺的人去尋根,尋真的人去探究,開明的人擴闊思想,狹窄的人沿地踏步!記得主耶穌說:「有耳可聽的,就應當聽」,這會是怎麼樣的吶喊呢?